湖边的空气总含着些湿意,夏风被震麟完全隔绝在屏障之外,屏障内起了一阵风别样的风。
一点都不温柔的狂肆绕着她而起。
撩起她柔顺乌黑的长发,将她面上覆着的白纱取下。
隔纱都能看得出嫣红的唇像成熟的果实,触星盯在上面,再一次将爪子放在她的嘴边,眼神里难掩嚣张。
没有说话,但态度明显——他在等她舔他。
“你不是才一岁?按书上说的来算你只是个三岁的奶孩子。燥情期来的这么早?”
“奶孩子什么意思?”
“未断母乳,一身奶香味的小宝宝。”
“乳香。”他的视线往下,落在白栀的胸口处。确实很好闻:“就这点味道,也能染得满身都是?”
爪尖向下,挑她胸前的衣服。
白栀身体向后避开,雾白色的光在她面前结出霜花般的网,“我不是你母亲,没有奶水喂你。”
黑金色的气息蔓延过去,试图包裹“霜花”。
然后整个身体都在瞬间变回原本的大小,她被紧紧卷在震麟的尾巴里,贴着他柔软的腹部,被他用龙尾向上抬起一点,让她不至于被完全压没。
热感顺着直往她的身上钻。
他的目光也不再只是狂傲的审视。
“冷静点。”白栀说。
“原因。”
雾色的霜花被黑金完全染了色,彻底包围。
在他的温度下开始融化,变成仍保持着原本形状的透明水网。随着他的逼近而贴在她的外衣上。
他又问了一遍:“原因。”
“我不想。”
“你不必动。”
他看着她,语气不耐烦:“还不满意?”
见她不讲话,触星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又想强行撬开她的嘴让她说话,又……实在觉得她这样不高兴的唇线略向下的样子也那么漂亮。
好小的一只人。
怎么这么会长?
“本君帮你动,总满意了?”
白栀打量着他,“你处在燥情期?”
这么冷静的能和她在这里讲道理的燥情期?
“本君在与不在,没有区别。你害羞什么?”
白栀点点头,“所以就是不在。”
“那种凡人制出的劣药只会让燥情期提前,还没有控制本君随时发情的本事。”
“好。”
“本君会……啊。”
触星的话还没说完,巨大的身躯就迅速变小缩成一颗黑色的沉甸甸的蛋,掉在地上。
没了支撑力,白栀从空中向下落。
屏障上的那些黑金色花骨朵和生人勿进的威压也瞬间消失。
蛋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她的脚边。
她抬手去捡,蛋绕开她的手滚开。
“过来。”
这一冷声,蛋还维持着滚远的动作落进她掌心里,开始生闷气。
等着吧,总有她燥情期的那天,到时候他欺负死她!
她这小爪子……还挺软。
还没蹭,白栀便将蛋收回了空间袋里。
又回到了和曾经一样的黑暗中。
被封印的,孤独漫长的黑暗,拼尽全力都无法挣脱的枷锁,烫得他遍体鳞伤。
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黑暗。
蛋上面的金色图文变得黯淡。
然后蛋身突然被她柔软的指腹触了一下,她的声音传进来:“你需要吃些什么东西么?”
一行字顺着白栀的指尖往她手腕上绕。
白栀拉开袖子去看。
——“他骂了你。”
白栀刺破指尖,血液滴落在蛋身上,被迅速吸收,和金光融汇在一起。
不知道空间袋内会不会太暖,她结出一个刚好能将蛋笼罩住的法网。
蛋身周围变得干冷起来。
“会觉得好一点吗?”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等他的回应,就把手收了回去:“先忍一忍,明日就可以从秘宝大典中出去了。”
那只手不见了。
柔软的触感却没有消失。
他在法网里调换了一下姿势,开始歇息。
那种孤独感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剩最后一只震麟,他没有同伴,没有家族亲眷,没有自由,也没有谁能听懂他的话……
他年幼的灵魂被切碎扔在九州各地,被不同的阵法束缚,动一下就会让它痛得血rou模糊。
但现在不一样了。
黑金色的光芒因为他的愉悦而常亮。
白栀收起空间袋,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外面的空间不适合震麟生存,待回到天玄门后,还是将他交给大师兄无妄子处理吧。
天彻底黑了。
月明星稀,明日又会是艳阳天。
她从屏障内走出来,外面草地上坐着的小精灵翘着小脚丫,然后躺倒在地面上看着她走近。
光斑绕在她的手腕上一路旋转着往上再往上,点亮了她的睫毛,俏皮的坠在她的发丝上,随着风一起摇啊摇的。
跟着她走的小精灵越来越少了。
白栀蹲下去,对它们伸出手,它们便蹦蹦跳跳的挤着坐在白栀的手心里。
“为什么突然集中在一日要将一切比试完?”白栀问。
“快要结束了。”小精灵说。
白栀摸着它的小脸,另外几只便立刻也把脸凑过来,都往她的手上挨。
“这一次结束的又会是什么呢……”她声音极轻。
白栀的住处被堵得水泄不通。
不必想也知道和她走得近些的其他人的住处也必是如此。
她戳戳小精灵的脸:“可以带我去找符叙吗?”
小精灵摇头晃脑的想着,不解的问:“是谁?”
眼前画面一转,出现了谢辞尘住着的院子,她和小精灵们在树梢上。
这个角度正巧能看见谢辞尘被吵得头大的脸。
白栀扑哧笑出声。
“哇,找对啦!”小精灵举起两只小手,在上空左右摇晃。
“不对哦。”白栀说。
小精灵把手收回来,“哇,找错啦,是谁?”
眼前画面再变。
姜满,洛云漱,甚至王修、陆大侠等人,甚至纪煜川。
“哎呀,我也不知道呀。”小精灵从她手上走下去,坐在树枝上,垂着两只小脚丫,一脸苦恼的摇着头。
另外几只也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你们不会记得这里面的人的名字吗?”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们呀。”小精灵摊开手。
白栀伸出食指:“我叫白栀。”
小精灵眨巴着眼睛,“好嘴熟的名字。”
“再找找吧,说不定下一次就找对了呢。”白栀说。
“找谁?”
树下传来青年的声音。
白栀没有踩稳,身体从树上往下坠!
她抬手去抓,没抓住树干。
身体高速向下坠落时,掉进了树下青年的怀里。
“接住你了,小殿下!”
“符叙……”
小精灵们学着白栀的样子从树上快乐的跳下来,跟着一声接一声的学舌:
“接住你啦,小殿下呀,符叙符叙,接住你啦……”
“符叙,小殿下——~”
他抬眉。
白栀的灵气绕在他的身体上,耳边的小家伙们可可爱爱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念。
她笑出来。
符叙也笑。
“嗯,接住我了。就像我每次接住你那样。”
“胡说,我跳下来的样子勇猛多了!”
“……真的是你。”
“是啊,是我。你呢?”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脸,于他而言才过去了半日,她的眼神就已从柔软纯澈的温柔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还能窥见小殿下看他时的那一丝柔软。
但不再有惧意了。
他的心脏跳的极快,知道是她,一定是她,又好像只有从她口中听见那个肯定的回答才能让躁动不安的心静下来。
她抬起手,曲起食指一下下蹭在他的下巴上:“是我,我来了。”
很痒。
和她的温度一起烧在被触到的地方。
那些记忆被拽出来。
他心跳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是我。
——我来了。
这么轻这么普通的几个字,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这么震撼?
他强忍着冲动:“清醒着?”
“嗯,很清醒。”
疗愈的光芒绕进他的身体里,他身上的伤口都在快速的愈合。
身体微微发热。
像被泡在温度适宜的温水里,四肢都舒适的舒展开。
她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在脸颊边了。
他垂眸去看,是他的坠子。
她说:“我可以保护好你了。”
坠子在晃。
在月光下反射着光。
红色总是夺目的。
但比不过她的眼眸星亮,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回了她的眼睛上。
她眼角微微泛着红,漂亮的眸子里像包了一汪水,但不再是柔软可欺的了。
视线相触,她的指腹一下下的抚摸在他的脸上:“我会保护好你。”
总有很多遗憾不可弥补,无法挽回。
成长的路途中总要面对永恒的失去。
但。
总有一些机会的。
符叙笑起来,“挚友,饿了,先给口饭吃吧。”
她也在这句话后笑起来。
果然。
小丫头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他低头贴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死了。没报恩就死了,也太不厚道了。”
她用额头轻轻蹭着他的。
“怎么不说话,要耍赖啊?”
他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她湿润的笑眼。
心啊。
像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
心肝都颤歪了。
“你……”他的耳朵迅速变红,“你笑什么?”
“很想你。”
“!!”
完了完了。
海难啊这是海难啊!